三下鄉專題

【09三下鄉】與小屁孩的點點滴滴

時間:2009年08月04日 點擊:

這次下鄉教三年級,整個過程都覺得自己像保姆甚于老師。小學生跟初中生很不同,雖然他們沒有深刻的思考能力,也不會寫深情的文章,但他們以自己單純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感情,那份童真和感恩的心真的很可貴。這段時間的相處也讓我與他們融為一體了,不知不覺年輕了很多。下面是我印象比較深刻的一些小屁孩的趣事:

班長:“男女授受不親!”

我們班的班長是一個調皮而又感性的小屁孩。

一天,班長犯了些小錯誤,我想跟班長說說人生道理。于是我走到他身邊,親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他的身子一下子閃開,警覺地問:“你想幹嘛?!”

“想跟你聊聊天。”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反應這麼激烈。

“男女授受不親!”他一臉正氣地說。

我的心裡和臉上都在笑。“那我挑戰你。”他是一個喜歡挑戰的孩子。

“好,我接受你的挑戰!”這一刻,他沒有半點害怕。

于是他屁颠屁颠地跟着我去了一個人煙稍微稀少的地方。

後來,當知道我們将要離開的時候,他抱着我哭了很久,很用力而且很久都不放手。因為他長得比較大塊,我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,在心疼他的同時心裡也不禁想:“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的嗎?”

刀疤明:“為中華的崛起而讀書”

我們班上有一個又黑又小的小屁孩,班裡的男生都管他叫“小不點”。

在開學初他的左眼角下有一條很明顯的疤痕。我問他那疤痕是哪裡來的,一次又一次,锲而不舍。最後他理直氣壯地告訴我:“跟别人打架打來的!”從那以後,我在暗地裡叫他刀疤明。

刀疤明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,思維敏捷,想象力豐富,知識面廣,畫畫漂亮,看起書來非常專注,歡歡姐姐對他十分沉迷。在一節名人故事課上,歡歡姐姐問周恩來讀書為的是什麼,刀疤明第一個反應過來,大聲說:“為中華崛起而讀書!”(這孩子不簡單!)

刀疤明很黑,我和歡歡姐姐都懷疑他平時洗澡洗不幹淨。有一次我走到他身邊,調戲他說:“媽媽每天都幫你洗澡嗎?”

“我自己洗澡的。”

“是不是洗得不幹淨?以後要洗幹淨點。”(我好像太直接了,不知道有沒有傷了他的心。)

“我是用石頭洗的!”他斬釘截鐵地說。我愣了,用石頭洗表達的是什麼意思?用石頭洗是不是擦得更幹淨?

海琳:堅強的女孩

上課期間經常會有小屁孩生病:發燒、感冒、肚子疼、被撞傷了腿、流鼻血……海琳肚子疼的那次,我送她到辦公室,然後跟她聊天減輕她的疼痛。

“為什麼會肚子疼?”

“7歲那年撞到一塊大石頭上。以前每個星期都會疼,每次都會疼兩天

兩夜。” 很可憐的孩子。

“一直疼到現在嗎?”我心疼地問。

“現在看醫生了,每次隻會疼一會兒。”

之後我得知她家裡有弟弟妹妹,爸爸是漁民,媽媽是農民,她每天都要幫忙看着弟弟妹妹。這樣的孩子長大後一定會很堅強。

紫玲:安靜而想法奇特的孩子

班裡有一個非常安靜的女孩,坐在教室背後。上課幾乎是不說話的,也很少跟其他同學玩。

下課後有時會站在我旁邊,看着我的手被其他小屁孩瓜分,也是什麼話都不說。發現我留意到她的存在時,她會有點拘謹地眨眨眼睛,皺皺眉頭。我對她産生了濃厚的興趣。

有一天我發現她把一小包一小包的東西塞到書桌裡面。我坐到她旁邊,很好奇地問:“這是什麼?”

她緊張地望了望窗外,低聲說:“在地上撿的。”

細看後才知道那是這些天來榕樹掉下來的小果子。她把那些果子撿起來,撕出一張張練習簿的紙片,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小果子包在裡面。在那些幹的果子包裹旁邊還有些濕濕的也是被包起來的東西,顔色很鮮豔,不像果子。

“這又是什麼?”我再次好奇地問。

“粉筆。”

“為什麼會是濕的?”

“從家裡帶回來的。”答得有點牛頭不對馬嘴,意思大概是家裡的粉筆是濕的。

我很想加深對這小屁孩的了解,嘗試着記起她日記裡寫的内容,但完全沒印象。按道理我應該不會沒印象的。

“你平時有沒有寫日記?老師好像看不到你的日記。”

她眨了眨眼睛,皺了皺眉,從書本裡掏出三頁日記給我看。橫掃一眼後發現原來都是歡歡姐姐給寫的評語,因此我的記憶較淡。同時我也突然記起她寫過的“榕樹上掉下很多小果子,我看着它們覺得很有趣。”心裡豁然開朗,謎底終于解開了!這小屁孩真有趣,可惜已經不夠時間更深入地認識她了。

敬斐:典型的乖乖女

一天放學後,敬斐留在教室裡等到其他同學差不多都走光後,悄悄地抓住我的手,把我拖到教室背後。

她走到我的書桌旁,輕輕地拿起我的日記本藏到背後,再退後幾步,背着我偷偷地把一張小紙條塞進本子裡。

然後她走到我身邊,羞澀地跟我說:“回去才能看哦!”

我笑着點了點頭。

她好像很不放心,再次向我強調:“老師,答應我回去才看好不好?”

我笑着說:“好,老師答應你。敬斐要乖,早點回家哦!”

她回家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。

回到辦公室後我打開那小紙條,發現那是她的一些個人資料(如聯系方式)和對老師說的感謝的話。

閉幕式的那天早上,我們給小屁孩們頒發信件。那形式像極了頒獎典禮,每個被念到名字的小屁孩都和三個老師來張合照。

歡歡姐姐一邊頒獎一邊說:“小朋友們要回家才能看哦,隻能自己看,不要給别人看。”

這時敬斐悄悄地把我拉到她的桌子旁,低聲地問:“婷婷姐姐,能不能給媽媽看?”(這小屁孩,實在太乖了!)

今天我收到了敬斐的短信:

“婷婷姐姐:您好!我天天看您的留言,我看了您的留言,我就想哭,在留言裡,您知道是那一段嗎?就是第五段。我今天才學會打信息。您的學生:黃敬斐” 我看了後也很想哭,可憐的娃,我記得我寫了什麼,但我不記得我第五段寫的是什麼了。

康妮:沉默而感性

閉幕式那天,有一個上課很沉默不引人注目的女生趴在桌子上一直哭,哭到眼睛都紅腫了。

閉幕式散會的時候,她走到我身邊,一直問:“老師,你明年能不能再來?”我一陣心酸,摸着她的頭說:“這個老師也不能決定的,老師要跟着隊伍才能來。”不記得之後說了什麼了,隻知道我到最後都沒給她一個肯定的承諾。我害怕被等待,更害怕她滿腔的希望破滅後造成的失落。我一再重複要她認真學習,隻要她好好學習,我們在遠方都會感到很欣慰。她一邊聽一邊狠狠地點頭。将要離開時她說:“老師,我明天要去送你們。”

第二天好像沒看見她來送别。回到學校後接到她爸爸的電話。她爸爸說:“康妮知道你們離開之後一直在家裡哭,到現在都還沒恢複過來。”

我突然說不出話來。

“我想問你們明年還會不會再來?”他爸很誠懇地問。

遲疑了一會,還是決定告訴他真相了:“這是我們隊伍去企水的最後一年了,以後會有機會去,但應該隻是去那裡玩了。”

這真相,是不是太殘忍了?

Golden fish 班合照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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